50年前,他放弃了家乡的优越生活,把青春交给河南西峡的大山,从此再没分离。
他历尽艰辛,把真情融进这里的山山水水,扣开了猕猴桃由野生变家生、大面积人工栽培的成功之门。
他把大写的"壮心"镌刻在伏牛山上,用无悔的坚守诠释了当代追梦者的工匠精神。
他和西峡大山跨越半个世纪的恋情,像他培育的中华猕猴桃成为中原大地的传奇。
他就是被国内外学界誉为中华猕猴桃之父的教授级高级工程师、国家级有突出贡献的科技专家、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中共十三十四大代表、我校63届林学专业毕业的校友朱鸿云。
他把青春和真情交给西峡的大山,和这里的山山水水结下了不解之缘,历尽艰辛,从不言悔
朱鸿云的老家在江苏南通,在富庶的鱼米之乡度过他人生的24个年头。1963年,他从南京林学院林学系毕业,响应党中央到边疆去、到山区去、到基层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号召,来到了当时自然灾害非常严重的河南,在伏牛山腹地的西峡县林科所落了户。
去西峡报到的情景,朱鸿云至今还记忆犹新。那天,到了县城跳下汽车的朱鸿云傻眼了。当时的西峡县城,只有一条泥泞的土路小街,和沿街而立的破旧房屋,现实与想象差距太大,与自己的家乡更是天壤之别。朱鸿云已经做好吃苦的准备,他被分配到林科所当技术员。开弓没有回头箭,从报到那天起,朱鸿云恋上这里的每一座山,每一道岭,在这里开启了新的人生。
朱鸿云研究猕猴桃,是从1975年开始的。这一年,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研究人员到西峡考察伏牛山野生水果。临别时,他们语重心长地对朱鸿云说,中国虽为猕猴桃的故乡,却很少有人进行这方面的研究。西峡是中华猕猴桃重要分布区,要发挥西峡的猕猴桃优势,力争在这一领域取得一些突破。他们还详细介绍了当时世界各国特别是新西兰发展猕猴桃生产的情况,一席话使满怀抱负的朱鸿云动了心。
在此后的日子里,朱鸿云迈开双脚,穿山越岭,走遍了西峡18个乡镇200多个村庄,初步摸清了西峡猕猴桃的分布和生产情况,这其中还有着惊心动魄的故事。一次,朱鸿云听说野牛沟的孤山上有株很大的猕猴桃树,每年可采果几百斤,他立马出发去寻找。途中正赶上山洪暴发,汹涌的洪水挡住了去路,朱鸿云三次泅水,被冲走了几十米,好不容易才挣扎着游到对岸。他拧干衣服的水,看了看奔涌而过的滔滔洪水,毅然转身继续前行。
在向导的帮助下,他钻刺丛,攀石崖,眼看接近了目的地,偏又撞上一个篮球般大小的马蜂窝。那蜂群劈头盖脸扑过来,朱鸿云无法抵挡,只能飞快地脱下上衣将头紧紧裹住,就势向山下滚去。衣服撕烂了,皮肉划破了,危急时刻,大山用一团葛藤托住了他。
朱鸿云没有退缩,第二天一早又上了山,就在天将黑的时候,他猛然遇上三株高大的乔木,一株特大猕猴桃大藤缠在树上,朱鸿云欣喜若狂,疲劳、伤痛全部抛在了脑后。他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开始记录各种数据,采集植株;带着丰硕的成果回到山下。
如果真为猕猴桃而受伤甚至丢掉性命,您会后悔吗?
朱鸿云笑着摇摇头。有人开玩笑说西峡大山是我的初恋。也许她在考验我的爱是不是真诚吧!"
面对大山,他真情表白:我要让猕猴桃为伏牛山人造福,让它走出伏牛山,走向全国!
在对伏牛山区的猕猴桃资源做了全面调查与采集后,朱鸿云感叹道:再不能让这美味的仙果继续长在深山人不识了,我要让它为伏牛山人造福,让它走出伏牛山,走向全国,走向世界!
朱鸿云开始艰苦的栽培试验。复选、采穗、嫁接、栽培、繁育,这一切,尤其是育苗,若是在温室的花盆中进行,速度快,成功几率也高得多。朱鸿云坚持大田育苗,他的目标不只是研究,而是推广种植,是让伏牛山的果农们像新西兰的果农一样,因种猕猴桃而致富。 猕猴桃喜水怕水——喜欢空气湿度大、土地湿润,却又怕积水;喜光又怕光——刚出土的幼苗会被较强的光晒死,但光弱的情况下又不生长。朱鸿云像照顾初生婴孩般地日夜守在大田里,进行一系列的试验和研究,开创了当年播种、当年嫁接、当年出圃的猕猴桃育苗先河, 同时他通过培养年轻的林业科研人员和猕猴桃种植专业户,花大力气开始了猕猴桃的推广种植工作,使得全县各个乡镇逐渐建立起中华猕猴桃优良品种生产基地。目前西峡县已建成猕猴桃人工基地11.5万亩,产量4.8万吨,基地规模和产量居全国第二位。
1981年8月,中国农科院郑州果树研究所在西峡召开全国猕猴桃优株选育会议。会议确定推广15个优良株系,来自朱鸿云主持选育的就有9个。其中他主持选育的华光2号被认定为结果早、极丰产的优良品种,具有果皮薄而光滑,果肉细而多汁,维生素C含量高,果型好看风味好等特质。朱鸿云自豪地说:现在猕猴桃世界第三代优良品种‘红阳’的母株,就是我最早选育出来的!朱鸿云承担并完成有关猕猴桃的国家、省、市科研项目20多项,取得国家、省、市科技成果奖26项,发表论文50余篇,由他编写的全国第一本猕猴桃著作——《中华猕猴桃栽培》一书在全国发行2万余册。
朱鸿云的爱是炽热的、执著的,大山的回报是温馨的、慷慨的。 朱鸿云用一种世人看来有些笨的方式诠释着工匠精神。
他把心留在大山的怀抱:我就是伏牛山的猕猴桃树,哪里都不去,也不想去!
1984年,全国第一个猕猴桃研究所在西峡建立,朱鸿云一系列的研究成果,引起了当时的国家科委、农业部、林业部的高度重视。国家科委组建了中华猕猴桃科技开发公司,农业部成立了中华猕猴桃开发联合体,朱鸿云先后担任中华猕猴桃开发联合体副理事长、兼任科学咨询委员会副主任,中国林学会经济林分会常务理事。他经常出席全国乃至国际猕猴桃学术交流会,广泛传播自己的科研技术,为全国18个省培训了近200名技术员,为全国300多个单位提供了优株种苗,全力推动我国猕猴桃的科研和人工种植。
朱鸿云和他的猕猴桃闻名国内外,家乡的领导和一些科研单位邀请他前去工作。
1983年,一位在中国林科院工作的老同学来信,愿意帮他调到天堂杭州。朱鸿云立即回信:杭州虽好,西峡更亲。
1985年,江苏省林科所领导要把他调到身边接班,朱鸿云婉言谢绝。在他眼里,中国的猕猴桃事业比个人的仕途更重要。
有一次,在北京参加党代会,南通市市长希望他回家乡工作。朱鸿云坦然地表示:西峡已经是我第二个故乡。她需要我,我也离不开她。
一些外国的企业家慕名要挖走朱鸿云。有一年,日本一家企业负责人来西峡林科所参观以后,一心邀请朱鸿云到他们国家去从事猕猴桃研究。面对高薪厚禄,朱鸿云毫不动摇。他心里非常清楚,外国企业看重的不仅是他这个人,更重要的是他经验的积累,而这些并不仅仅是他个人的,也是伏牛山人民的,是祖国的。
一棵猕猴桃树,只有享受阳光,只有扎根泥土,只有紧紧缠绕在大树上,才能生能长,才能结出丰硕的果实。我就是伏牛山的猕猴桃树,哪里都不去、也不想去。说到这里,朱鸿云爽朗地大笑起来。
曾经有人说过朱鸿云有点轴,去发达地区或者国外工作条件不比西峡好的多啊。但是,正是这种轴,让朱鸿云把科研论文写在了西峡的崇山峻岭中。
朱鸿云身在大山,大山在他心里。五十年的恋情 ,彼此相守不分离。
《猕猴桃》是他和西峡大山共同书写的爱情宣言
光阴荏苒,风霜染白了朱鸿云的鬓发。他初心不改,和大山的念情如同岁月酿制的陈年老酒分外香醇。大山和猕猴桃巳成为朱鸿云生命的一部分。他先后4次办理延长退休手续,直到2008年12月才正式离开坚守半个多世纪的岗位。人虽别,心不离。退下来的朱鸿云一刻也闲不下来,为猕猴桃产业倾注心血的热情一丝没减。在助手的帮助下,他夜以继日开始整理40余年来的技术笔记、图片资料和科研成果,系统地总结我国猕猴桃的科研和生产经验。
为了做到图文并茂,他不顾年事已高,在自己珍藏照片的基础上,到全县及外地拍照。历时年余,一部48万字的专著《猕猴桃》编著完成,由中国林业出版社正式出版。该书汇集了朱鸿云多年来的研究成果和实践经验,重点介绍了猕猴桃属50多种、国内外近100个品种的资源及利用前景,具有很强的科学性、适用性和可操作性。
《猕猴桃》面世,在我国猕猴桃产业和林业界引起很大的反响。业内专家称赞该书是一项重大科技成果,是当今猕猴桃研究领域的权威著作,对我国猕猴桃科研、教学和产业发展,产生了积极的推动作用和深远的影响。
《猕猴桃》是朱鸿云和西峡大山共同书写的爱情宣言,这本沉甸甸的宣言穿过岁月的风雨写了整整半个世纪,每一页都浸透着朱鸿云对猕猴桃事业的忠贞挚爱,每一页都诠释着老一辈科技工作者对工匠精神的追求坚守。这份爱和大山一样崇高,满坡的猕猴桃是宣言甜蜜的标点。它向当代青年科研工作者传递了一份专注、执着和坚守。
(罗鹏)